柳陌待她确如亲姐,教她应对的规矩,不强迫她接待客人,还常买梨膏糖给她吃。冰月猜想,或许柳陌在她身上见着了当年孤苦无依的自己。
冰月拿起皂荚,将全身上下都洗过一遍,又解开发髻,搓洗一头长发,浴池散发的温暖正呼唤着她,今日的浴水加了新摘的茉莉花瓣,等所有的姑娘都浸完香浴,上灯时分,大厅里就会四处弥漫着幽雅的茉莉香气。
不过又是另一天。对她而言,一天或是一年没有太大的分别,她的某部分在听闻父母Si去的那天也一齐Si了,余下脆弱的躯壳和残缺的魂魄,就如浴水里的茉莉花,在离枝的那一刻就已凋零。
是对家人的思念,与对仇敌的恨意支撑着她,她才没有追随父母家人而去。是绿玉夫人教会她,美丽的nV子足以撼动江山,可以倾城、倾国,也可以让男人甘心情愿地赴Si。唯有如此,她才能忍受男人贪婪的目光,忍受从官家之nV沦为娼妓的耻辱,因为她要为父母家人复仇。
开始见客之後,她确信绿玉所言为真,狎客纷纷拜倒在她的裙下,她越是对他们不假辞sE、冷若冰霜,他们就越是前仆後继yu博得她的青睐,还有人直接找上绿玉,提出优渥的渡夜资想成为冰月的首客,绿玉一概回绝。
因为绿玉夫人要她去参加花案评b。
柳陌总说,若是选上花魁,就会有无数的世家公子捧着大把银子来为她赎身,她可以从中选个好人家落籍。但绿玉她们不明白,冰月眼中的目标唯有国舅万喜,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敌。她的身子只有一种用处,就是让仇人尝到和她一样的痛苦。
浴室的木门倏地拉开,一个仅着单衣短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。
「我就知道是你在里面。」说话的是苏眉,一个扬州姑娘。她常找机会和冰月攀谈,刚开始冰月觉得她太聒噪,总是冷漠以待,可是苏眉不放弃,不停地在她耳边说长道短,日子一久,也就不觉得讨厌了。
「你昨天真是吓人,万一坠河该怎麽办?」苏眉迅速地解衣、净身,然後跳进香汤池里,贴在冰月耳後低声地说:「幸好大当家及时接住你。」
那个总是惹她心慌的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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